大唐湖州,某私人花园的开幕典礼,时值良辰美景,文人雅士相聚于此,推杯换盏,作诗行乐,一段段歌舞掀起一股股热浪,一首首美诗引发一阵阵高潮,看似每个客人都有喧宾夺主的架势,然而这场春日宴会的主人却是一位年仅6岁的女童。刚过咿呀学语的年纪,她就喜获诗神眷顾,吟得一首好诗,父亲带她来的目的很明确:好娃就要拿出来晒晒!父亲指着葱葱郁郁的蔷薇花林,令其赋诗一题,女童不慌不忙,一步一吟:“经时不架却,心绪乱纵横。”
女童别出心裁,不看花儿,却着眼于还未搭建完成的花架:花架还没搭好,蔷薇的枝叶就已经肆意纵横了。这与叶绍翁的“满园春色关不住”是一个意思,春意阑珊,不管是围墙还是花架都是拦不住的。然而她爹却读出了其他含义,“架却”通“嫁却”,还没嫁人,春心就已经荡漾,老父亲突然一个激灵:这小机灵鬼可不是个善茬儿!
他压抑不住心中所想,竟当众对小女儿做出一个史诗级预言:“恐为失行妇人。”这个被预言的女神童就是被誉为大唐第一才女的李冶,为了彻底断绝这一趋势,她被父亲送到了著名的玉真观去做了道士。唐朝的女道士名声不佳,这一点大家都十分清楚,所以李冶在道观修行的几年并未习得清心寡欲之术,放野之心反而愈演愈烈。
李冶20岁时,出落得亭亭玉立,堪称道士里的美娇娘,慕名前来的才俊情郎络绎不绝,然而她却偏偏爱上了一个和尚。和尚名为皎然,俗家姓谢,据传是谢灵运的十世之孙,因避难而栖身于寺院。既然是名家之后,自是才情雅致超然,本身又生得俊俏,这使得李冶对皎然一见钟情,而且是死心塌地的那种,从此皎然所到之处,必有李冶的身影。
日久生深情,李冶再也控制不住对皎然的喜欢,她精心策划了一场告白戏码,满心期待地交给了皎然。皎然拿到了一首被折叠的小诗。
《结素鱼贻友人》
尺素如残雪,结为双鲤鱼。
欲知心里事,看取腹中书。
尺素雪白,我把它折成双鲤鱼的形状,你若想知道它心里面的事,那就看看鲤鱼腹中的书信吧。李冶以此诗为引子,而将那些肉麻的情话汇成一封书信,搁进了折叠鲤鱼的腹中,但书信内容并未流传出来,所以后人尚不得知。别看这首小诗简单,其实它蕴含了相当多的技巧!
其一,“尺素如残雪”,不仅是尺素雪白,更隐喻了李冶那一颗明净纯彻的素心,正因为如此,她才会将其折为代表思念的双鲤鱼;其二,“双鲤鱼”,汉代古诗中有句曰“客从远方来,遗我双鲤鱼”,鲤鱼和大雁一样,都是传递书信的某比喻,用以表示思念;其三,李冶将心事放进鱼腹之中,十分之巧妙,鱼腹语恰恰就是她自己的心腹之语,皎然从腹中拿出来的书信,那不就是肺腑之言吗?
看似再简单不过,实则蕴含深刻玄机,这就是李冶的才气,大唐第一才女果然名不虚传。然而可惜的是,就算李冶将浪漫氛围营造得再好,遁入佛门的皎然仍旧心如止水,他拒绝了李冶热烈似火的感情,并留下了一首诗。
《答李季兰》
天女来相试,将花欲染衣。
禅心竟不起,还捧旧花归。
季兰是李冶的字。看过了前面的故事,就很容易理解皎然这首诗的意思了,他将李冶形容为美丽的天女,“花”则代指李冶对他的爱,而残忍的拒绝最终可归结为两个字:禅心。
此二字刚好可以对比二人的态度,李冶是被迫送入道观修炼,但心却仍是俗心;皎然自愿成为佛徒,就意味着他看破了红尘,洞穿了世俗。
李冶没有道心,皎然却有坚定的禅心,这就是二人无法在一起的根本原因。结局很伤感,但却在历史上却留下美名。假如皎然经不住诱惑,和李冶走到了一起,那么这个故事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得到赞言了。皎然守住了禅心,守住了谢家门楣,守住了文人的气节,也让《结素鱼贻友人》成为了千古名作。